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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新世纪胸怀军旅梦，暴露年龄的AU（。

涉及人物很多，CP核心口条，夹带心倩。

 

连里来新兵了。

说是新兵，其实是分过来实习的军校生。这种要戴红肩章，叫做学员兵。

来的是个眼镜，名字叫李一一，听说是学什么软件工程的。报道那天连长没在，指导员给领着转了转，不知道拿大学生怎么办，只好先安排在连部做文书的工作，顺便给阅览室的计算机装新系统。

 

“那怎么不调到隔壁电子营去啊？居然直接给下到场务连来。”林蒂姆问。

蒂姆是炊事班里的采购，你乍一看他似乎有点异域风采，可讲起话来却完全是个老北京。他说了，自己就挺适合搞采购，会说话，也爱说话。（这其实是为了逃避饲养员工作。）

 

那么饲养员的内容就安排到了他的同年兵刘启这里，不局限于照料连里的小牲口，还参与种菜护瓜的日常。

 

转天一大早，李一一居然出现在炊事班操作间里了，还穿着春秋常服，外套衬衣军裤皮鞋样样板板正正，一看也不像来帮厨的。

“哎！操作间重地，闲人免进！”他站在门口拦人。

刘启：“我们是炊事员呐！你冷静点，还想不想开早饭啦？等会儿，你怎么有我们钥匙？”

 

李一一在学校里念的并不是食品工程，理论上并未钻研过营养学，实践上也没有经历过锅碗瓢盆的考验，然而部队里的大学生，就和年轻的村儿干部一样，统统被视为上识天文下懂油盐的人物。您看，我们的李一一就被派到炊事班考察食品卫生、营养搭配和操作规范等各项情况了。

班长从实际情况出发，把他安排到了白案上，边学边练，在练中学，在学中找问题。

“呦，李大师傅加油呀。”刘启这人就欠得很，非要嘲李一一一句，他觉得这个男孩书生气太浓，没点兵味儿。

班长看在眼里：“刘启，把你的围裙和操作服脱给他，今早不用你码菜，去把黑板报办了，赶紧。”

“放过我吧，哥。”

 

刘启愁眉苦脸搞完黑板报，在池子边洗粉笔灰，跟蒂姆抱怨：“我好酸，凭什么他一来就可以上白案，我都是老兵了，怎么还在喂猪？”

“不是你自己要学炒菜的吗？班里有安排你上灶见习啊，你自己不干白案的。”

“我说林蒂姆，你小子哪头的呀？”刘启给他示范一个锁喉。

“靠，你松手！”

 

刘启决定整李一一。虽然被拎去办黑板报也怪不着人家，但他就是想练李一一，让他看看，不说放眼全连，单说炊事班，他刘启是怎样的人物。一段时间里，刘启专爱有事儿没事儿给李一一添点儿麻烦，并以此为乐。诸如：

 

“李一一，羊圈帮我照顾一下，我蹲厕所。”

结果李一一也并没有嫌脏嫌累，羊也好好喂了，羊圈也打扫了，第二天回到白案上，还给早上的那批面点里边藏了几个捏得古里古怪的小羊。

 

“李一一，”刘启又拖长了声音喊他，“南瓜秧倒了，葡萄架子也被风吹垮了，你快过来看看。”

李一一扶一下眼镜儿：“拜托了兄弟，我是学软件的，不是学农林的，真不会养瓜。”

刘启把小手铲往土里一栽，抓着蚯蚓作势要往人衣领里塞：“别管那么多了，李一一，快想办法啊！”

 

李一一偶尔也懒得理他，找借口推托：“刘启，我是软件工程师，不是木匠师傅，真不会修兔笼子。”

“兵哥哥不可以说不会！掉皮掉肉不掉队！再说这种小事儿还需要木工证吗？”

他嘟嘟囔囔乜斜着刘启：“小事儿您亲自过手一下不就完了吗。”

“赶紧的，过会儿小兔子都跑了，吃你啊？”

 

拌嘴是不可能避免的，然而每次吼归吼，李一一还是会麻溜儿地过来帮刘启忙，从来也不真的觉得抵触。俩人有时候晚点名或班务会挨批评了的话——“这事儿赖我。”他还会主动背锅。

“我用你发扬风格啦？”受了李一一照顾，刘启也觉得该有点表示。但他这人就真的有点傲，话也不会好好说，只晓得怪别扭地拉着李一一溜进厨房，偷偷点灶给他煮一碗牛肉面。

 

军校生个性严肃认真紧张活泼，做事儿一丝不苟尽善尽美，他业余时间翻遍了阅览室里的木工教程读本，先在理论上武装了一下自己。他说需要刨两块窄木板练练手，不然兔舍改出来也不牢固不美观。刘启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于是领着他上仓库去找材料。

仓库外边儿拴着看门狗，俩人还没走到跟前儿，刘启就：“李一一，李一一。”

李一一腹诽一句幼稚，也跟着：“刘启！”

狗子跟李一一其实还不熟，却撒着欢儿过来扑他。小李撸一把狗：“瞅着没，启狗？”

刘启又蔫儿了，真的很像狗狗耸拉着耳朵。

 

久了他就发现，李一一这人其实还挺好玩儿。麻烦添着添着，他自己也遇上麻烦了，是维特面对绿蒂时的那种麻烦：那种稍微的，只一丁点儿，但似乎说不很清，因此也好像不太讲得出来的喜爱。

连带着新兔舍门板上的刨花气息也显得亲切起来。

 

“有不面对面却能和战友谈谈心的方法吗？”刘启躲着抽烟，问林蒂姆。

“往书里夹纸条？真的能行吗？万一他并不爱看直接还到阅览室去搞得我被文书发现了接着通报给了莫指导员怎么办？”

“你不是有个中校老爸吗，还怕他老莫？”

“什么中校？刘培强？我指望他？我看你像个南瓜大校。”

 

林蒂姆提不出建设意见，天才小启，一往无前，准备正面刚。

 

李一一看他坐在书桌边咬手指，有点好奇：“你在看什么呀？”

刘启：“《楚辞》。”

噢，文字诘屈聱牙，傻小子看不懂啦？他就用关心的语气问：“说什么了？”

“说你就是我的穿心莲。”

“……”还早起晚起宝贝小启呢，李一一眨了眨眼，“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刘启：“是吗？”

李一一：“嗯，你来看。”他往旁边稍稍，刘启就拖着凳子凑过来看他的记事本。

只见李一一往本儿上写“世界上只有10种人”，刘启觉得有诈，没有说话，只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李一一轻轻叹了叹气：“一种懂二进制，另一种不懂。”

“那你想想办法，教教我呀。”

“我教你？”未来的小军官声音轻得很。

刘启透过他眼镜片的反光观察他，整个人前所未有地认真：“嗯。”

萌芽的感情扼杀不掉了，李一一悲观反思，心里却高兴。

 

林蒂姆也遇着问题了。迎峰度夏，防暑降温，各单位都要去卫生队领十滴水。他那天看见一漂亮姐姐，飒得很。

 “我怎么就没再见过她了呀……”

俩小战友各蹲一边安慰他，刘启：“人家就不是卫生队的，她是特种兵。”

李一一：“可不，你没发现她肩上戴的是中尉衔吗？”

班长也参与了开导，结果这会儿和他们一块儿八卦起来：“她是王磊上尉他们飞行中队的啊，特种兵哪儿能来我们这边卫生队。”

蒂姆：“你们怎么一人一种说法，我想安排一下她的信息就那么难吗？”

 

机修组的何连科师傅来食堂吃碰饭，他手底下带着的小徒弟黄明，说起来还是李一一的校友。

刘启给老何递烟：“跟您打听个人。”

“你小子还敢藏烟，待会儿你们连领导看到了。”

 

李一一就比较拐弯抹角剑走偏锋：“苏27的四余度电传板[*我瞎掰的]你会修吗？啥时候带我去见识一下嘛。”

黄明认真扒饭：“这个外部跳线技术我不是很熟，你可以问问我师父。”

李一一：“我下回不给你单独炒回锅肉了啊。”

黄明简直守口如瓶，还搬出李一一噎人的时候最爱讲的词语：“反正我也不经常来，whatever呗。”

 

俩孩子铩羽而归，都没问到漂亮姐姐是谁。但林蒂姆一贯自诩炊事班福将，玄学应验，没几天王磊就带着他们英雄中队巡回演讲到场务连来了。漂亮姐姐叫周倩，居然是歼20的飞行员，她做完报告，向大家敬礼，飒是真的飒。

想嫁。林蒂姆可劲儿鼓掌，甚至还想站起来叫好。

 

韩朵朵逃学又翘家，跑到驻地来了。电话从基地门口打到连部办公室，刘启没在，只好由林蒂姆去接她。

蒂姆和刘启毕竟是同届新兵营里出来的崽，感情超好，亲如兄弟，面对韩朵朵也像哥哥一样：“哎呦我的姑娘，小祖宗，别造了好不好呀？跑出来姥爷不担心吗？”

朵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像只关心嚼她的泡泡糖：“不听。哎，我来都来了，你带我去看看军报上那个李长条吧。”

“谁？”蒂姆蒙蒙地看她吹破一个泡泡，糖胶糊到鼻子上。

“就是李一一呀，刘启说跟他蛮好的，那我应该不难求见吧。”

“李长条哈哈哈哈，你是什么小天才！”

 

李长条正和刘启在葡萄藤架底下谈恋爱。说是恋爱，也不过比战友关系更近一点的哥俩，当然谁也看不出端倪。

李一一仰着脸，将嫩苗绑得更稳固一点，再低头回来平视刘启：“你踩在对面干嘛？这样扶梯子效果等于零的好吧。”

刘启也同样站在第三级上，他嬉皮笑脸地望着李一一：“战术观察，你懂个屁。”

 

“刘户口！”

“朵朵？”

刘启正准备跳下三角梯，忽然意识到对面还踩着人：“站稳啊，一一，别待会儿翻了。”

他说完又去看韩朵朵，伸手就要捏妹妹脸：“成天没大没小，叫哥。”

“哥，”今天的小姑娘分外耿直，“爷爷问你今年休假能带一一回家不？”

“啊？”李一一和林蒂姆面面相觑，俩人都一头雾水地望着刘启，还带着点“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否则今晚一个人洗全连的碗盘”的胁迫意味。

刘户口条件反射抱头闪避：“上回姥爷说要给我安排相亲，我骗他说我有女朋友，他问姑娘叫什么名儿我拿计算器摁了两次数字1——”

“琪琪思思不会摁吗！非要摁个一一！”李一一叫另俩人探究的目光一看，脸上立刻就红了。

 

实习也就小半年，李一一二月中旬到炊事班，转眼他在学校的毕业日期就临近了，今后服役的方向马上也要定下来了。

 

消息来的那天也很平常，午休过后刘启照常去收拾羊圈，蒂姆躲过来抽烟。

“哎刘启，你听说没，李一一的正式调令下来了，人要到电子营去。”

“电子营好啊，大家不在一个单位，谈恋爱不违反条令。”

“怎么的？？？你俩在处对象吗？？？”

“啊。”他语气轻快，又流露着一丝得意，但忽然眉峰一转，将脸一垮，“等会儿，当初就是你毒奶电子营的，给我站住，老子揍死你！”

“我靠，藏着掖着有意思吗！你还要揍我，我还手了啊！”

 

八一当天，李一一正式调往电子营雷达连，授少尉衔。他把自己学员兵的红肩章送给刘启作纪念。

新环境加油啊，我的小少尉。刘启站在运兵车底下，冲着他握拳，李一一也矮下身来，隔着挡板跟他碰了碰拳头。

汽车驶离连部外的公路，李一一起身站好，抬手向他敬礼，刘启也立正回礼。朝阳从背后投过来，把他的立影拉长了；朝阳也洒在李一一的身上，使他襟前的国防服役章也漫出了晃闪闪的反光。

周末来雷达连看我呗，或者我回来找你玩，whatever，李一一笑的时候脸颊上有酒窝，这么远了刘启也看得清，他好可爱啊。